观看他人的痛苦
La De A Caballo , C.K. Koh, Oil on Canvas
眼神还是一样的呆滞,尽管花俏的面具为木呐的面孔增添或凶恶,或狰狞,或肉紧的表情,但这毕竟只是化妆术,掩饰不了面具下面的空壳,这是我看同事镇权新作《不自由的自由摔手》的第一感觉。
我们老早就脱离了着衣为御寒的年代,我们打扮(或武装)自己,为的是表现我自认为在别人眼中应该的自己。简而言之,就是你想看到怎么样的我,我就呈现 “那个我” 在你面前。我们拍照,就是一种把 “自我” 看作 “他我” 的行为。罗兰。巴特说:“有时,我被人注视而不自觉。可是一旦我察觉自己被镜头盯着,一切都变了!我会自动 ‘摆起姿势’ 转瞬间为自己制造另一个身子,率先变成了 ‘影像’”。1 自我因为被注视而异化,自我又在异化过程中不断地被改变, 失去原来的面貌,终于变成另一个自己。
如果我们因为长期被注视,自愿或被逼包装自己,以符合部分人的要求(不论这要求是否合理),或为达到自己设下的道德形象,这是不是一个悲剧?是,更可悲的是,作为观众,我们享受这种悲剧。我想这正是画家在画面里欲言又止却引人深思的企图:我们不但不对观看他人的痛苦而感到羞耻,恰恰相反,我们乐于观看看他人痛苦。又是罗兰。巴特,摔跤不是一种运动,它是一种表演;观赏摔跤既是观赏一出 “痛苦集”; 胜败不是关键;摔跤以夸大的姿态,将动作的意义推至极限,令观众完全看到他孱弱无力的惨状;摔跤手可以激怒或令人憎恶,但永不令人失望,因他凭借渐进式凝聚动作的方式,全力达成观众的期待。2
画家画中的形象,就是痛苦的定格,又是一种正义的表征。他以一贯的暗喻,象征手法呈现这一概念。他是那一句名言的忠实信徒:活在我们矛盾已达极限的年代,何妨任讽刺,挖苦成为真理的代言。矛盾已达极限?不是吗?我们一面对着镜中人忏悔,一面继续伪装;一面对虚伪感到厌恶,一面又对它投入无限热忱。
回到画面,两次的个展,画家似乎已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图式。下一次会是主旋律的变奏,或是延伸,这是值得期待的。我也期望画家在制作上更上一楼,好让这一主题有更优化的呈现。
LUCHA no LIBRE - C.K. Koh Solo Exhibition
28 Nov - 12 Dec 2009
Metro Fine Art
延伸阅读:荒谬的表演艺术 -- 看镇权新作
1 罗兰。巴特: 《明室》
2 罗兰。巴特 :《神话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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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comments:
矛盾已达极限,写得好!
这是罗兰。巴特的洞见,我只是引述。
写得好的是:‘我们一面对着镜中人忏悔,一面继续伪装;一面对虚伪感到厌恶,一面又对它投入无限热忱。’这段话,这太也写实了吧?
然而就是两种对立,才能构成一个完人。没有虚伪,何来厌恶?没有忏悔,何来重生?
"没有虚伪,何来厌恶?没有忏悔,何来重生?" 禅味十足。
嘿,多谢指点迷津,豁然开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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